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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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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砚依旧笑得极淡,眉目间不减端凝,“陛下过奖了。”她为难地望了一眼天色,“明日一早还要编排习舞,脂砚告辞。”她明确是急着脱离,也不等天子启齿批准便径自退下了。

无端的愁绪皆因那两个字再添缭乱!身后,夙婴还在无理取闹地朝她嚷着:“回去回去!你们都回去吧!一个都别再回来了!”挥挥袖子,他有些泄气地跌坐到一边的青石上,“真是,朕身边的尤物怎么都这么冷淡?白蔷是,萧尤物也是,连你也是……”

脂砚眸中神色微冷,心口被一股莫名的怨怒堵得慌,索性弃了手心的碎红,疾步而去。

脂砚,果真是这两个字。刚刚还在喋喋诉苦的少年突然自得地笑了起来,指尖抵着手心细致地复写着那两个字,“脂砚,脂砚。胭脂沉砚墨方齐……”

脂砚啊,着实是个很美的名字。如同胭脂糅碎在砚里,磨成了妩媚的书香气,便如同她的人——显着是端庄如斯的,不偏幸顾盼流转,不偏幸画眉描黛,不说话时便更显得出尘。但那言语里,巧笑里时常都市透出一种感人的媚,媚也如丝。

“但脂砚与萧烛卿,实在是纷歧样的……吧。”夙婴光脚踩上青石,有些像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般毫无理由的话,“嗯哼。脂砚,实在是更绝情的。”

是的,好比揉碎了那朵花——倘若那真是萧烛卿留给她的,那一定是极端不舍得她,想要挽留她的。脂砚却可以不留遗恋地将它狠狠揉碎,然后扬弃。

若换作萧烛卿,定然不会如此绝情。只管他总将自己置于旁观者的田地,习惯了对诸事不闻不问。但他眼底的眷恋,满腔压抑的相思以及那欲晦又明的情意,确是不容被忽略的啊!偏他意中的女人却自负得很,所以可以冒充看不见……

但实在,这一切不外都是无聊的天子毫无凭证的臆想而已——因为那两个字,“脂砚”,是他自己写到花瓣上去的。

“幸好今日上课时我见过他写字。”夙婴端着脸笑得眉目清明,夜风将他**的脚踝刮得通红,隐约有青筋凸显出来,“脂砚你啊,又大意了。呵呵,倒也幸好你没细看……”他又开始自说自话,语气腻歪得似乎话中人与他熟络得很。

第二章顾盼似昔人(2)

确实,萧烛卿的字本是极不容易模拟到神似的。那股超然若仙的灵秀之息,原本也绝非他这般贪恋红尘情爱的人所能企及。幸而质软的花瓣不似纸笺,很容易便模糊掉这两个字里头的神韵,唯留形在——恰天子又是很善于弄虚作假的。

还在五年前,当初涉帘政的“太后”尚有耐心教他为政之道时,他便喜欢四处模拟字体去抄那些枯琐如经书般的文字,于是理所虽然地被她认为是请来了“后宫”里的抄手。他也懒得解释,或许其时更是以为,这样瞎搅着她是件了不起的事——这样一位聪慧且心高气傲的女子,他总会顽强地想要同她使些坏,唱些反曲儿。不想到厥后竟也成了一种习惯。

而等到她终于也对自己失去耐心,连不得已时的相见都以为不甚厌烦之后,才真正发现藏于心底那种若有所失的怅然……

然而失落又怎么样呢?他虽习惯了将那些莫须有的眷注都当成是对自己的好,同于在失去之后可以痴守着一些值得惦念的工具——“天子总是很善于自作多情的。”似乎将这话说得义正辞严也丝绝不为过。但同样,他们都不善于真正去求得那些工具……

这样漫无边际地想着,不觉时光溜得也急,待回过神时,早不知是几更天了。连那白蒙蒙的一撇月影儿也以为困倦,瑟缩着躲进云层里,“啊……果真是很晚了。”夙婴抬手遮去了一个哈欠,突然吃痛地“啧”一声——那暗自掐在手臂上的淤痕真是疼得很呐!

“自作孽啊,不行活。”他嬉骂着跳下青石,揽着宽大的衣摆优哉游哉地往外面踱去。

沿途翩跹着落红无数,叠织着半遮面的月华铺成了新砌的径,这样软馥得似乎脚下稍稍用力便会陷进去。今晚的花可真是特另外娇艳啊,从来就没见它们开得这样欢喜过。看得天子的心里也豁然一片澄明——以至于那突生的念头也随着肆无忌惮地滋长起来,撑出了那窄小的一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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