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了我的人（1/2）

“物以稀为贵嘛，我也不晓得，华娃子说外头的人来抢货出五十块钱一斤哩，或许和绿头鱼绿头虾的价钱差不多吧。不外，”段未亡人顿了下说：“我们华娃子也不常下海去捞，说是捞不着。”

“是呀，”梅含章笑说：“现在有钱的人多了，吃得也多了，就这么大一块海呀，经得住吃吗只怕这么多人吃，随处都要长谁人玩意儿是不是供得上呀。”

“咳，”马阳一连地“咳，咳……。”

殷未亡人从凳子上离了屁股站起身探脑瓜已往：“他年迈，你好些了么”

“我没病，”马阳脸色蜡黄，倔犟地说：“你们坐，我没病。”

“死鬼，”梅含章瞅马阳而面临段未亡人说道：“在床上躺了几天了吧，哥哥喊他住医院他不去，你看，他还说没有病哩。”

“他年迈呀，”殷未亡人斜脸朝马阳说：“生病照旧要注射吃药哩，硬拖怎么行，现在不是从前了，硬撑怕是不行的。”

马阳并不答话，在床上翻动了一下，嘴里懂懂地响，许是腿上摔伤的伤口擦着疼。

殷未亡人跟梅含章扯谈了一顿家事，就站起来说声他年迈你养着吧我走了。她在前面走，梅含章就在后面远远地送。在那段古巷转角时殷未亡人就骂一句“骗子”，远远的梅含章似乎听见了的。梅含章也就骂句“拨灰婆”，喘着气转身回自家的古屋了。

梅含章把桌上那些还活鲜鲜的梭子蟹弄到厨房倒进木盆里，加乐些水。梭子蟹见了水就在盆底上爬，褐色的背壳上黄绒毛就在水里摆动。梅含章看过蠕动的梭子蟹，又去做她常年累月也做不完的家务事。

在床上半闭着眼的马阳，待殷未亡人一走，就又勾起了他半生事迹来!前半生的日月里，他和殷未亡人有过不解的因果。她殷未亡人能有今天，又怎能与马阳分得开呢老辈人说我等的祖先醒目的一人讨七八个婆娘，我马阳赶不上祖宗。能养活的就三个，一个明的两个暗的，明的没人说短长，可是暗的就给我招惹了不少事儿。

明的倒是保住的，可那暗的就纷歧定了。那年，她殷未亡人就跟村里谁人跟人家搅散的人道不明说不白的。谁人二癫子一条老王老五骗子。也是的，我马阳又保不了人家殷未亡人。开始，二癫子打她，后头又保她。那内里，我看就有瓜葛。说到底我他妈的不是人，怎么就不去保。人家要把天子拉下马，我他妈的为啥就舍不得一剐呢我骂人家殷未亡人暗娼。人家殷未亡人就敢骂我马阳不是人。

骡日的，我马阳不是人呀。

马阳唉声自骂一回，又想起殷未亡人来。

段未亡人是个很有味儿的女人，马阳想，那身白森森的肉，尚有一口白牙，一对奶巨细相宜，屁股肥而肉紧，而自己谁人明的可就差远乐哩。每回她都激动得很，自家那蛇干瘦肉，哪有谁人鲜味儿呀。

第一回上手，马阳想起来嘴里咂巴咂巴响，第一回上手她殷未亡人就很老练的。人家一切早已停当，比我马阳来得激动。人家把我拉去，我就如掉在温泉里了。谁人烫呀，一

生都没有过。不知怎么的，一会儿就使人迷糊了。

我马阳呵是人生第一遭，这一回是稀里糊涂就已往了抗日之铁血军魂。你看，人家殷未亡人何等体贴人啦。人家起床专门去剥熟了的洋芋蛋，一个一个地剥起喂来吃，说是大兄弟啦，不能把你亏空！

人家显着知道我马阳还没有体会出味儿，这不，又让补上一枪。这一下她更主动了，要求相互四肢并用的，硬是等到熟透了，咱们就配合行动。这一下我马刚体验到味乐，真他妈的棒极了她是越来越有劲了。

我马阳是怎么了，这会儿回味怎么这么多呢？我应当下阴曹鬼门关去，去后就少不得跟二癫子斗一回。原来那年把二癫子送了牢的，想是关几年就算了，可他杂种回村还想去染指殷未亡人。人家殷未亡人怎么不找族里族里老辈人说按规则办，把他杂种送到海里去。有人说犯罪的，不能做。在祠堂里定不下来，将杂种吊在老黄树上打得体无完肤，过了那么久他还去找殷未亡人。村里人就说人言可危命要紧，我也拦不住他们了。我马阳至今都没闹清楚他们是昨个把他狗杂种沉的海。

殷未亡人守得住寡。村里老辈马姓人赞美说，是我等马家女人里好样的。他二癫子做的是海里的水鬼，马阳自我慰藉地想，我死了就在这老屋做鬼，他水鬼哪有我地鬼厉害我怕他怎的那次把他杂种沉了海，马阳陷入深深的回忆中，我其时就问她殷未亡人不亏心吗

她说：“一点不亏心。”

我也只好说一点不亏心，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啊，大事大非闹得清，当机立断不迷糊。

我问：“有一天村人把我马阳也弄去沉海怎么办”

她殷未亡人说不会的。

我问：“为什么子不会”

她瞅我说：“咱们是灼烁正大。”

我也只可笑说对，咱是正大灼烁。她说不抢不偷，我说不偷不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说：“你儿子照旧算偷。”

“偷什么子了？”我问我马阳是偷工具的吗她瞟我一眼说偷了。

我问：“偷什么子了呀”

“人！”她说。

我说：“婶哩，你人不是天天在家吗我咋个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