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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47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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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那一夜宝琴睡得并不踏实,中途醒来好频频。夜集早就散去,再热闹的市井,现在也清静下来。他累得要死,却不敢睡得太深,只怕一睁眼自己便在青楼。宝琴转过头去看赵驸马,睡得四仰八叉,歪着脑壳流口水。宝琴心道自己若拔腿走了,该是再也不会同这个倒霉家伙再见了罢。虽然这么想着,却连动一动脚趾的气力也没有,半清醒半迷糊中,又睡了已往。

第二日,两人便在蝶城中晃悠。如法炮制在一家小客栈门口讨来半碗冷饭,分了填下肚子。城中有条护城河,河水甚清。两人略作洗漱,又不敢完全露出原来面目,互看一眼,嗯,照旧一副托钵人容貌。

也真叫老天保佑,还果真让宝琴找到了差事。二人寻到一条小巷中,赵驸马突然顿住脚步,指着一块牌子道:“招人。”宝琴定睛一看,挂着牌子的店肆上高高垂着一面招旗,上头写了个硕大的米字。那厢赵驸马已急遽看完牌子,喜道:“这家米店原先有个伙计,回乡探亲去了,现在暂时招人,只做半个月。”他们站在门口议论,米店也走出个掌柜,一打照面却皱了眉,“去去!别待在店门口!”

宝琴绽出笑脸,上前道:“这位大爷,我们兄弟二人从曲城而来,路上遇了恶人,受骗去钱财,漂浮至贵地。如今见到掌柜挂出的牌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还望大爷盛情收留我们,在贵店某个差事。”掌柜将信将疑,见宝琴说得老实,细细审察二人,虽然身上邋遢,但果真举止神情皆不像托钵人,便启齿道:“我招个伙计,是要给城中买米的客人送上门去,你们既然并非蝶城人,如何识得路?”宝琴连忙道:“路在嘴上,张口问人即是。我们二人定会下些苦功夫,尽早记着蝶城的路。”掌柜迟疑道:“我看你倒机敏,可会写字记账?”宝琴一愣,赵驸马却道:“记账之事交给在下即是,原来在家乡倒也做过几年账房先生。”掌柜不乐意了,“送米记账,我先前那伙计一人便可包揽,如今你们拆成两小我私家的活,岂不叫我多给一份人为?”

他语罢便要往店里走。宝琴那里肯,追上道:“大爷,请停步!我们兄弟只求回乡,不求旁的。这段时日,只需店里包吃包住,不领人为。待到原先的伙计回来后,大爷肯赏给我们回曲城的路资,便心满足足了。”掌柜在心里算了算,不要钱只管吃住,到时再出一点盘费,倒是他赚了自制。当下转过脸来,“那就跟我进来罢。哎,先把手脸洗清洁些,否则谁敢吃我家的米!”

米店伙计回乡,掌柜一小我私家忙不外来,一上午已积压了好几张订单。他给宝琴讲了大致偏向,又画了简朴舆图,所幸大多也只是周围的人家,不怕找不到。掌柜原来企图叫宝琴和赵驸马都出去送米,赵驸马愣愣站在店里,不像个干活的,倒像个客人。宝琴最会察言观色,一看掌柜脸上露出不满,连忙道:“我这个兄弟是个路盲,送米就让我一人去罢,店里有什么事全交给他!”掌柜哼了一声,“一个不识字,一个不识路,你们兄弟倒是有趣!”

宝琴不敢怠慢,领了票据便出门了。店里有辆小推车,总算不至于叫他背着米出去送。宝琴问老板讨了顶草帽,说是外面日头正盛,实际怕被追兵认出。赵驸马看着他忙进忙出,有些局促地站在店堂里。掌柜看他一眼,“你这弟弟倒对你颇为照顾,这么个小身板便跑出去拖米了。”赵驸马说不出话,顿了顿才道:“掌柜有什么事可叫在下来做?”他一启齿满是书生气,掌柜心道看来确像读过些书的,便将店里账本交给他,“原来那小子记账七零八落,我看得头晕,你替我对一对上个月的旧账。”

待宝琴送完所有的票据回来,已是日暮时分。掌柜并不住店里,将原本的伙计房给宝琴和赵驸马用,顺便叫他们看店。铺子里也没有此外吃食,掌柜留了十斤米给他们,半个月的份全在内里了。宝琴瘫倒在椅子上,连用饭的胃口也没有,有了推车虽然好许多,但不巧巷子口有座桥,上坡的时候照样要人命。赵驸马见他累成这样,难堪有了自觉,“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煮饭罢。”

他煮的饭却是夹生的,宝琴吃得胃痛,赵驸马自己更是难以下咽。宝琴叹口吻,赵驸马预计是头一回煮饭,他也欠好责怪他。走到掌柜留给他们的屋子里,赵驸马略扫除了一番,果真只有一张床。宝琴搬了一条被子打地铺,看了看跟进屋子的赵驸马,“你肯睡地上么?”赵驸马一愣,没有说话。宝琴摇摇头,“算我糊涂,竟然问你。罢,我睡地上,你睡床。”

两人在屋子里翻找一番,竟还找到几件衣裳,宝琴道:“约莫是先前那伙计留下的,我们先借来穿,总不能这样破破烂烂的干活。”赵驸马点颔首,换下衣衫,“这身扔掉罢。”宝琴恨不能将衣服砸他脸上,又随即充满了无力感。他曾经伺候这位少爷近十年,听惯他的付托,如今两人身份不比往昔,赵驸马的少爷气派却丝毫未减。宝琴瞪着他,赵驸马一脸莫名,浑然不觉有那里差池。

宝琴却舍不得扔掉身上衣衫,他搬了个盆子,在屋外小院洗净,晾了起来。衣角展开,襟线对齐,宝琴摸了摸夹层内里的小补丁,想象着它穿在李惟身上的样子。他抬头看了会儿月亮,李惟如今怎么样了?定然急坏了,随处找他罢。玉竹的事不知有没有被太子识破,到底如何收场了?宝琴咬了咬嘴唇,将鼻中酸涩咽下去。

他走进屋子,赵驸马默不做声将眼光从他身上收回。宝琴并未察觉,“你明日写账的时候若是利便,替我留一些纸墨。”赵驸马道:“你要写信给李惟?”宝琴颔首道:“总要叫他放心,他若能来接我便再好不外。”赵驸马哼了一声,“即是写了信,谁给你带回去?”宝琴听不得他讥笑语气,气吼吼道:“关你什么事,我自会想法子!”

时候不早,两人又交浅言深,爽性各自倒头睡觉。赵驸马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有些睡不着。不知为何,这几日劫后余生,显着是危险紧迫的时候,却叫他想起许多不相干的往事来。床下传来宝琴绵长的呼吸声,定是白昼里累坏了。赵驸马阴差阳错般,轻声道:“宝琴,你上来睡罢。”

自是无人回覆他,过往画面却铺天盖地向他涌来。宝琴那时只有四五岁,说是赵驸马的贴身小厮,实在不外是大户人家在少爷身边养个玩伴。他依着赵府的规则,也睡在床下地铺。冬日里,青石地板冻得砭骨,隔着一条垫被仍是不够,赵驸马险些能听见宝琴牙齿格格打战的声音。他也不外是个半大少年,心中一软,便叫宝琴上来一起睡。两个孩子挤在一个被窝里,宝琴瑟瑟发抖的身子徐徐温暖起来,赵驸马抱着他瘦小柔软的身体,竟有种格外的满足之感。

这个秘密,没有旁人知道,宝琴一逾矩便逾矩了十年。厥后再躺在一块儿,那里还会那么单纯,亲吻爱抚,叫两个少年尝遍快活滋味。赵驸马做这些事,全是凭着青春本能,宝琴的世界只围着他一个转,自然不会拒绝。后/庭之事倒未曾有过,赵驸马只试过一次,刚探了一根手指进去,宝琴便哭得杀猪一般,叫赵驸马哄了半日。赵驸马不知宝琴在青楼里是怎样光景,他从前偶然想起时,也只是凉薄无比地遗憾自己卖人之前至少该吃一次。今夜却不知触动哪根神经,钝痛徐徐从身体某处生出,牢牢绕在他的心口。

赵驸马坐了起来,月光照进屋子里,宝琴白生生半张侧脸,睡得正香。赵驸马蹲□子,凑到宝琴跟前,却见他手中握着一块玉,缠了根丝线挂在脖子上。赵驸马伸脱手指刚要去碰,宝琴翻了个身,嘴里喃喃说着梦呓:“李惟,不要了,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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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且说那日李惟与太子翻脸,准备离家寻找宝琴。刚走到偏门口,却被怯生生唤住。

李惟回过头,小鼓从厨房走出,口中喊着:“李令郎,且等一下。”李惟停下脚步,小鼓转身往中庭跑去,尔后捧着一个布包出来,交到李惟手中,低头道:“这里即是你少的银子,实在、实在是我偷走的……李令郎,对不起!”李惟这几日听多了对不起,心中一把怒火,但无论是玉竹照旧小鼓,都不外听命行事,冲他们生机又有何用?他收起银子,冷淡道:“你若真有心赎罪,便将那日的事老老实实说与我听。”

小鼓点颔首,把那天他躲在厨房、看到宝琴被黑衣人带走、玉竹在旁原是同伙的事都说了出来。李惟沉吟片晌,小鼓所说的事不外证实了他的推测,于他找人并无太大资助,玉竹可能知道得更多,偏偏他仰药,自己都生死难保。李惟出门后,先去找了朱大壮,未便透露内部实情,只说宝琴被拐走、他要离家去寻。朱大壮头脑简朴,人又豪爽仗义,当下拍了胸脯,他替李惟看家,万一宝琴回来或有信送来必会设法通知李惟。李惟谢谢不尽,又将玉竹留下的遗书交给朱大壮,贫困他送到医馆江少爷处。信里除了宝琴的事,尚有许多玉竹留给江少爷的话,照旧友还给江少爷最好。

李惟一路走到曲城,拐进路边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这家铺子做贩卖消息的生意,外人险些都不知道。李惟上京赶考途中,曾救过一个濒死之人,即是这间铺子的老板。那人伤愈后向李惟道明身份,许诺往后李惟若有难处,便可向他求助。曲城的小店不外是一间分铺,这人的生意究竟有多大,李惟却连想都不敢多想。

他走到铺中,掌柜放下算盘,向李惟笑道:“李令郎,许久不见。”曲城分铺的掌柜当年来接伤愈后的老板,故而也识得李惟。李惟没时间多客套,当下说明来意,“林掌柜,我想找一小我私家。”“哦?”林掌柜淡淡道,“何人?”李惟直言不讳:“林掌柜想必也听说过此人,原先是城中东风苑的小倌宝琴,如今是我的妻子。”

林掌柜却皱起眉毛。李惟知他心思,世上愈有名愈庞大之人的消息反而不难查到,最怕这种无名小辈平头黎民,倒叫他们无处下手。林掌柜徐徐道:“宝琴令郎如何脱离李令郎身边,种种前因效果,可劳烦李令郎据实相告?”李惟叹口吻,他知道这间店并不寻常,甚至有势力植入朝中,其中内幕说不定比他还要清楚,便将太子来到曲南镇、三王爷行刺、玉竹潜入李家、宝琴被人掳走等事恣意宣露。林掌柜听罢果真没什么受惊神色,颔首道:“这件事不算秘密,有心人想要知晓并不难,甚至玉竹令郎是三王爷的人,我们也是知道的。如今却是宝琴令郎的下落……李令郎,恕在下直言,宝琴令郎并非此事中的要害人物,留着性命也没用,最大的可能即是早已被灭口。”

这一点李惟何曾没有想到过,但从他人口中听见,仍叫他苍白了脸色。林掌柜暗自一叹,宽慰他道:“不外凡事都有万一。有一件事不知李令郎可知道?赵大人从昨日起便失去了行踪,想必已落入三王爷手中。”李惟抬起头,“我虽不知,但赵行身上带着账册,引得三王爷脱手也不希奇。我们本就如此企图,叫赵行吸引对方注意,太子再带着复本出发,想须要清静许多。”林掌柜点颔首,“在下原来也是这般以为,但太子殿下这两日并无消息,李令郎岂非不以为异常?”

李惟一愣,他满头满脑都是宝琴的事,倒忽略了太子那里。林掌柜说得不错,赵驸马与太子相继出发,时间不宜隔得太久。万一赵驸马被捉,难保他不会供出太子手上尚有一副账本。太子直至今天早晨都没有启航的意思,其中果真蹊跷。他愈想愈心惊,“岂非太子尚有企图?”林掌柜微笑,“这却不是李令郎所求之事,我们照旧回到宝琴令郎身上。在下以为,捉拿赵大人和掳走宝琴令郎的,极有可能是同一伙人所为。”李惟略一思索,颔首道:“林掌柜说得不错。赵行出发没多久便落网,想必仍在曲城四周,与接触玉竹的人是一起的可能很大。”

李惟在脑中理清了些事,但仍有许多不明确。林掌柜道:“假设宝琴令郎还在世,且与赵大人在一起,三王爷的人既要带着他们赶路,又要限制他们的行动,想必只能选择马车行路。这样一来,能够眼见宝琴令郎或赵大人的人便很少了。”李惟却不死心,“虽然眼见者少,从客栈酒家追查马车的行踪,岂非不是一条路子?他们究竟并非寻凡人,几多会透出异样。”林掌柜赞许所在颔首,却道:“若是万一有此外情况,他们不得不挑选人迹罕至的山路呢?这样一来便行不通了。”林掌柜说得不无原理,李惟苦笑道:“岂非我只好束手无策,无头苍蝇般没偏向地乱找?”

林掌柜笑道:“李令郎既然寻上门来,这件事我们便应承下了。本店行事有其特殊之处,倒未便叫李令郎加入进来。”李惟颔首,消息市井的方式他学不会,人家也不行能告诉他。托付林掌柜寻找宝琴虽然多了很大掌握,他自身却没了用武之地,整小我私家都浸透着焦躁。林掌柜似知晓他的心思,敛起笑容道:“李令郎若想资助,倒也确有件事,只不知李令郎可遭受得住?”李惟连忙问道:“何事?但说无妨。”林掌柜道:“我们来寻活人,李令郎去找死尸。刚刚那些不外都是假设,最大的可能照旧宝琴令郎已被灭口弃尸。劳烦李令郎在邻近各城官府打探,可有无人认领的无名尸首?这件事对李令郎来说过于残忍,若是令郎不愿……”

李惟逐步低下头,尔后抬起脸,直直看向林掌柜,“好,我去做这件事。”他说得极为坚决,叫林掌柜也难免动容。李惟一字一句徐徐道:“他即是死了,也是我李家的人,是李惟的妻子,怎能将他留在他乡?宝琴若认真遭遇不测,我定会将尸骨收回,埋在我爹娘墓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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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三章...

小吏领着李惟往地下走,“令郎小心脚下。”李惟致谢,逐步走下石阶。离得愈近,便有一股难闻的气息飘出来,小吏拿衣袖掩了口鼻,“天气越来越热,这味道真是要命!”李惟随着他走到停尸间门口,塞了些碎银到小吏手中,“有劳大人了。”

这已是李惟造访的第三处官府。小吏收了银子,眉开眼笑,“令郎那里话,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令郎刚刚说,要认的人是令郎的弟弟罢。唉,好好一个小伙子,怎么就去了!”李惟眉心一跳,简直想把那小吏的脑壳对着石墙撞一撞。认尸的人最怕认对人,他满口说什么胡话!

两人走进石室,摆了七八张台子,躺着四具尸体,都拿白布蒙了。小吏拍拍脑壳,“青年男子,应是向北的这两具。依仵作所言,正好都死了两日。”他快步上前,掀开第一人面上的白布,“这人是暴病而亡,横尸陌头,倒没有外伤。”李惟一看,那死者皮肤黝黑,厚唇宽鼻,连忙摇了头,“并非家弟。”小吏也松口吻,走到第二人旁却有些犹豫,“这人胸口中了数刀,死相极惨……面、面目一新,令郎可要有些准备。”李惟点颔首,小吏一撩白布,那死人面目满是血痂,青紫一片,基础就认不出。李惟一颗心直往下沉,不由凑得更近。小吏见他神色,暗道一声造孽,将白布完全扯开。

死者胸前有四五个刀口,一眼看上去便极深。李惟几欲作呕,小吏别过头去道:“再放一日没人领走,便拖到乱葬岗埋了。搁得再久,要生出蛆来了。”李惟强忍着,细细察看那人身体,直到望见腰侧一处褐色胎记,才叫心脏归了原位,“多谢大人,这人也不是。”

李惟脱离官府,失魂崎岖潦倒地坐在大街旁。他身上飘散着死尸气,行人纷纷掩鼻避让,指点议论。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他额上渗出汗来,而背后早就被冷汗浸湿,一吹风禁不住发抖。这两天以来,他辨认了近十具尸体,一开始连饭也吃不下,厥后却徐徐麻木了。便似乎现下,官府里躺着的并不是宝琴,李惟满身松懈下来,身子发虚,只觉灵魂都快要出窍,茫茫然找不到附着点。太好了,宝琴也许还没死。可是宝琴,在那里呢?

气息差不多被吹清洁,李惟站起身,强打精神往客栈走去。无论如何,这是一件好事。那些人既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杀了宝琴,宝琴活下来的可能便越大。因此,他在四周的城镇找不到宝琴的尸首,那么往更远的地方寻找也没有了须要。李惟回到客栈屋子,顾不上易服沐浴,摊开舆图。邻近数城中,如今只剩下最远的蝶城。李惟微微蹙眉,蝶城是三王爷的属地,而三王爷常居京城,照理少少有可能往蝶城偏向去。况且蝶城与曲城之距离着一座山,需绕路而行,很不利便。李惟起身踱到窗边,林掌柜处至今仍没有消息,他若放弃,便认真无计可施了。也罢,明日一早赶往蝶城,便看成最后一丝希望。

李惟拿定主意,心情也略微好转。林掌柜告诉他,他所到诸城均有分铺,只需按着地址前去造访,分铺之间自有其传送消息的秘法。李惟暗道明天出发前再去一趟城中铺子,知会一声林掌柜自己将赴蝶城。家里若有了什么消息,林掌柜已派人与朱大壮说好,必能尽快通知李惟。

万事俱备,似是布下天罗地网。李惟摊开掌心,又徐徐收拢,喃喃自语道:“你到底在那里?怎么还找不到?”他上次与宝琴不外脱离一夜,便已尝到相思之苦。如今数日未见,那人生死未卜,春末夏初的好日子,落在李惟眼中,如隆冬一般苍白无色。他拼命想要探得宝琴的消息,却怕收到死讯。他夜夜盼愿宝琴入梦聊以慰藉,却怕做那种不祥噩梦,更怕他飘渺虚幻的笑颜,挥手向自己作别。

宝琴在米店虽然辛苦,倒也平安无事。追兵不知有无入蝶城找过,也不知那一日是哪方胜了。赵驸马似老实许多,头一天煮了夹生饭,第二天煮得稀巴烂,第三天也总算像样了。

吃过晚饭,宝琴要出门,赵驸马问道:“你去那里?”宝琴摸了摸怀里昨夜写了一宿的信,“我去托人送信。”赵驸马怀疑道:“人生地不熟,你找谁去?我也要随着去。”宝琴白他一眼,“那谁来看店?”赵驸马道:“我锁上大门,总不会有事。”

宝琴无法,只好任由他随着。两人往初至蝶城那夜看到的集市走去,宝琴道:“我向掌柜探询过了,这个月天天都有夜市。”赵驸马仍是不解,宝琴钻入人群,绕着好几个铺子兜转,突然听到叫卖声:“都来看一看!快来看一看!曲城玲珑斋的七弦琴啦!欸——这位小兄弟,曲城玲珑斋的七弦琴,可要买一把送给心上人?”

宝琴停下脚步,居心看了一阵,挑剔道:“你这真是曲城玲珑斋的琴么?可别骗我!”那小贩拍着胸脯道:“小兄弟放心,玲珑斋的琴,绝对正宗,童叟不欺,你一弹就知道!”宝琴露出笑容,曲城多桐木,盛产好琴,玲珑斋即是其中一块响当当的牌子。他在青楼待过,虽不会奏琴,却也比旁人更清楚。宝琴从怀中掏出信来,“年迈,您既然卖玲珑斋的琴,想必经常从曲城往返,能否劳烦您替我送一封信到曲南镇上?”那小贩一听,竟不是有心买琴的,马上一脸不乐意,“搞什么,原来是叫我送信!”宝琴急道:“年迈,这封是极重要的家信,人命关天,请您一定要资助。”他又从袋里掏出许多碎钱,一股脑塞给小贩,“我不敢叫年迈白送信,这些请您收下。”小贩掂了掂手里的铜板,仍有些犹豫,宝琴一气呵成,“等送到了信,那户人家必有重赏。”一句话说得小贩果真心动,允许下来。

信乐成送出,宝琴心情极好,禁不住哼起小曲。赵驸马数日内连连见识他的本事,真有些另眼相看,“你那些钱,从那里来的?”宝琴笑道:“送米的时候,有人给赏钱,我都好好收着。怎么?你可不许乱打主意!”赵驸马苦笑一声,没有接话。

宝琴回去一路嘿嘿傻笑,“玲珑斋的琴,李惟家的宝琴。”他想起李惟第一次听见他的名字时,似笑非笑道:“既然叫宝琴,不如弹一首听听?”哼,笑得像只狐狸,又坏又狡诈!赵驸马走在他身后忒地郁闷,宝琴这个名字,显着是他取的。

两人回到米店,便洗洗睡了。宝琴躺在地上,扳着手指算李惟什么时候能收到信,什么时候能来接自己。一会儿美得笑作声来,一会儿又发愁家里没人扑了个空怎么办。他兴奋过头,躺在地铺里不能乱动,否则非得打几个滚才肯消停。直到快要子时,才觉出困意,睡了已往。

宝琴却睡得不熟。模模糊糊间,感受有人靠近自己,他咕哝一声动了动脑壳,却突然以为颈间一松。宝琴惊得蓦然睁开眼睛,一摸胸口,许先生给他的玉佩没了!赵驸马站在一旁,一见他醒来,拔腿就往门口跑。宝琴惊怒交加,大叫一声,赵驸马却一个踉跄,被他随意乱踢的鞋子绊倒,脑壳砸在了门槛上。

宝琴一下跳坐在他身上,伸了手起源盖脸地打他。赵驸马哀叫连连,宝琴用力掰开他的掌心想抢回玉佩,不想他竟死死不松手。宝琴只觉脑壳一空,从未有过的恼怒涌上心头,双手掐住赵驸马的脖子,咬牙切齿道:“好……我让你抢,让你偷,让你再卖……我让你再卖了我……”他的气力原来敌不外赵驸马,但赵驸马摔得眼冒金星,又被宝琴压住了身体,拼命挣扎了几下,徐徐没了行动。宝琴目眦欲裂,眼前一片血红,牙齿咬得嘴唇破开,脑中嗡嗡作响。直到听见清脆一声,玉佩落了地,宝琴慌忙松手抢在怀中,仔细看了没有摔裂,才回过神来。

赵驸马直挺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脖子上十指印痕,红得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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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宝琴呆若木**地坐在地上,赵驸马的脑壳倒在门槛外,屋外月光照在他脸上,一片苍白。宝琴喉咙中发出些微声响,委曲撑起身子,瞪大眼睛,伸长手臂去探赵驸马的鼻息。

他啪嗒一声复又跌坐在地,长长出了一口吻——赵驸马还在世!宝琴捂住眼睛,再也忍不住,哭作声来。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艰难辛酸,委屈逞强,全都化作眼泪,汹涌流淌。宝琴的手还在发抖,无论如何停不下来。李惟李惟,你这个忘八,怎么还不来接我!他骂完李惟,又开始骂自己。从前显着越发辛苦,现在怎么变得那么娇气?模糊视线中望见还躺在地上的赵驸马,宝琴又是畏惧又是恼怒,手脚并用爬到他身旁,用力摇晃他的身体,“你再装死!再偷我工具!快给我起来!”

赵驸马脸上挨了七八个耳光,呻吟一记,终于悠悠转醒。他只觉后脑颈间痛得要命,甫一睁眼却望见宝琴满脸泪水,竟忘记刚刚掐昏他的正是宝琴,微笑了一下,强忍疼痛艰岂非:“你别哭……我没事。”宝琴一愣,盯着他肿成猪头的脸,猛地擦去眼泪,启齿便骂:“你以为我担忧你才哭?你这个坏蛋!小偷!还敢装死吓唬我!”赵驸马目中现出失望,撑坐起来,“你原来这么讨厌我。”宝琴怒极反笑,“我不讨厌你,岂非还喜欢你不成?赵行,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你都不记得了?照旧以为我能大方到一笔勾销?罢,就算往事不提,这几日我也只管不去想从前不痛快的事。谁知你狗改不了吃屎,这次你没了身契不能再卖我,便要偷我的玉去卖!”

赵驸马拼命摇头,伸手想要抱住宝琴,“不是这样的!我不是为了贪你钱财,不是想要自己一小我私家回去!宝琴,你听我说……这些天我想了许多,你我虽然落难,因你在我身旁,日子却一点都不叫人绝望。宝琴,我好忏悔!如果当初你还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渡过难日,咬紧牙关,也能抵达京城参考,现在便会大不相同!”宝琴一脸厌恶闪开,冷冷看着他,“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话么?少爷,你不要怕,宝琴会一直陪着你,不叫你受苦受累。就算老爷夫人不在了,身上钱财都没了,少爷只管放心备考,有宝琴在,哪怕一路乞讨也定会送你到京城。你拉着我的手,说你只有我了。我们抱头痛哭一场,我在心底立誓,无论发生何事,决不会弃你!谁知第二日醒来,便已天翻地覆,身处青楼……赵行,你现在说这些尚有什么意思?你一脚踢开的工具,早就摔破了,就算你想捡回来,也不行能回复了!”

赵驸马痛苦道:“我知道当初是我对不起你!这次来曲南镇,我也说过许多虚情冒充的话。可是宝琴,偏偏老天作弄,叫我们沦落在一处。我知道我心里的惆怅还不比上你其时伤心的万分之一,但我是真心悔悟!我原来企图卖了玉,和你一起回京城,今生便再不与你疏散。”宝琴面露讥笑,“你要带我回京城?可问过我愿不愿意?就算我和你回去,皇家公主在你家中,你又准备置我于那里?”赵驸马张口结舌,宝琴冷笑道:“赵行,你当年是个什么人,如今一点上进都没有!你只管忏悔,惆怅去罢,我一点都不稀罕。”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赵驸马看似极为失落,默默走到院子里。宝琴前一夜的盛情情被破损殆尽,卷着被子躺到床上。开什么玩笑,你不睡我睡,明天还要干活呢!宝琴将玉佩重新戴好,牢牢握在手里,翻身闭眼,不再剖析赵驸马。

第二日掌柜回到米店时,赵驸马已经脱离,只留下一封书信,说什么另谋出路。宝琴微微冷哼,倒也不意外。他早先有些担忧掌柜没人记账,也不会再收留自己。不想掌柜只是叹道:“你一人好好做事罢。实在你们不是兄弟?看起来倒像一对主仆。”宝琴暗叹自己真是仆从命,早就脱了奴籍,落在外人眼里还以为赵驸马是自己主子哩。再追念当年伺候赵驸马的情形,才真叫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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