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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周瑾回到座位,顾凯风立刻问道，表情显得有点凝重,“周韩什么背景你不是清楚，得罪他对我们的项目会有影响。”

周瑾端起身前茶几上的啤酒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他还不至于为这点事情给我们下绊子，何况……”抬眸看着顾凯风，表情略带揶揄，“你跟他不是有交情，他能为我这个股东为难耀天，”

顾凯风真心觉得周瑾今天是吃错药了,平时看他都是沉稳老练,说话行事很有分寸的样子，今天怎么这么失态，就连现在说话的样子都显出几分跟平时不符的玩世不恭。

果然红颜祸水啊，顾凯风心里感叹，转头看到自己老婆，赶紧又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想当初他何尝不是为了她几度失控，理智与形象都不顾了呢？

男人能不能把持住自己，完全取决于那个女人对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

包厢里的气氛此刻已经高涨起来，耀天的几个年轻中层很会调节气氛，一下子就把刚才经历过的尴尬给掩盖过去了，仿佛那小小的不愉快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下面观看的人在这样的状态下自然都放开了，说说笑笑，喝酒助兴。

乔安安觉得这里的饮料倒是蛮好喝，不知不觉就喝了不少，没过多久她就开始想上厕所了。

“我去下洗手间。”

周韩：“去吧。”

乔安安没有用包厢里的洗手间，她去了走廊里的洗手间，其实她是因为坐久了想出来走走。

与包厢内纷杂吵闹的环境相比，外面走廊的过道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偶尔有人走过也不会发出多大的声响。

乔安安上了趟卫生间，洗手的时候沾水拢了拢发髻。今天为了配合身上这套衣服，特地去理发店做了个头，高高挽起的发髻令她的脸看起来更加干净秀美，细长的脖子像件精美的瓷器，润白光滑。虽然这个装扮比起平时略显得成熟些，不过多了一份优雅知性的女人味。

乔安安在镜子前整理了一下裙子，然后走出女厕，刚好男厕那边也有人正好出来，两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周瑾那小子现在越来越像那么回事了啊，进了我们耀天的董事会以后派头不小。”

“有派头那又怎样？还不是靠吃软饭起家，要不是候爱琴收留他，他现在混得未必有你我强。”

“也是，你说他每天晚上把自己妈一样的女人压在身下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啊……”

“哈哈哈……”

荒唐肆虐的笑声在空旷的过道里显得异常突兀。

每个人心里都有yin暗面，那俩人刚刚在宴席上对周瑾还是客气有佳，谦卑有礼，转过身却在背后说他坏话。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哪个身上没有一两件龌龊事，哪个又不会在背后说别人的龌龊事？

乔安安本来因听到那两人的话，心里觉得膈应，刻意保持了距离慢吞吞走在后面，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的地毯上。

前方的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乔安安无意识的抬起头，一道凉薄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回去把你妈压在身下你就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周瑾顿住脚步，对那两个在背后说他坏话的人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好的命，你们想睡妈一样的女人，人家还未必看得上。”

那两人极其尴尬，背后说人坏话被当事人亲耳听到，那感觉真是好像做贼被当场抓住了一样。倘或这个人是个无足轻重的，倒也可以驳斥回去，你干得出还不许人家说啊。但是，偏偏他们说的这个人地位比他们高，那后果还挺严重。两个人当即羞愧无比，低着脑袋落荒而逃。

周瑾冷嗤一声，满脸嘲讽的笑容，走廊柔和的壁灯打在他脸上，他的整个人看起来竟然有一丝邪魅的感觉。

乔安安从来没有听周瑾说过这类粗俗的言语，也没有见过他此时这样的表情，在她的印象中，他一直谦和有礼，还有那么一点少言寡语，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他完全就是一个陌生人。

邪魅不恭，刻薄放肆。

乔安安转过视线，快步往包厢走，她想回家了，真的想回家了，今晚其实真不是一个愉快的夜晚。

“安安……”擦身而过的时候，周瑾如约一样叫住了她。

“你跟周韩真的在交往？”

乔安安觉得好笑，他现在纠结这些做什么？是不是都与他无关了不是吗？

“周总，你很喜欢打探人家的？”

“不是，我没有这个爱好，我只是……关心你。”

关心她？哈哈哈，真是越来越好笑了。

“周韩那人城府太深，安安你要慎重。”

如果说刚刚乔安安只觉得好笑，那么此刻她心里的情绪已经叫愤怒所取代了。伤她最深，骗她最重的不是一直都是他么？此刻却来关心她，做起好人来了。

乔安安朝他露出淡讽的笑容，精致的脸蛋越发有神采了，说出口的话却是让周瑾猝不及防。

“谢谢周总还这么关心我，不过我用不着了。有的人二十多年的感情都能放弃，我还有什么想不通的？说起来我还真是要感谢你，如果当初不是你那么绝情，我可能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洒脱呢。”

周瑾脸上的表情难看得一塌糊涂，眸底变得更加深沉，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她那话里的意味。

乔安安望了他一眼，话锋一转：“周瑾，你别再这么幼稚了，当初既然放得下，现在还说这些干嘛？我是好是坏都跟你没有关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当我是以前那个乔安安，我跟你做不了情人也成不了朋友，你的所谓关心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我不需要。”

“安安……”

“安安……”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一前一后，乔安安没有回头，她直直的朝前方走去，包厢门口，周韩正站在那里。

“你怎么出来了？”乔安安走到周韩面前，仰脸看着他，脸上带着浅笑。

“看你去了那么久，以为你掉下去了。”

“讨厌。”乔安安捣了他一拳，抱着他的胳膊晃悠了几下，然后可怜兮兮地问，“我们回去了好么？”

“好，进去打声招呼就走。”

不得不说周韩出来的还真是时候，他原本就是打算等她从卫生间回来后就回去的。看到周瑾走出去的时候他本能觉得会有事，可也不好立刻就跟出去，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起身，果真就看到他们站在走廊里。

他想上前去，后来看到她开始往这边走，他才没有过去，而是唤了她一声。

周瑾一直站在不远处的走廊上，看着他们两个人那么有爱的互动，看着他们走回包厢，不久后又走出来，直到那两道相依相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电梯口的地方，他整个人才像从梦中醒过来一样。

他是不是真的把她弄丢了？

可是安安，我从来就没有忘记过。

乔安安和周韩到了停车场，司机已经候在那里，看大他们过去立刻打开车门，他们上了车，司机就自动的把隔板放下了。

“市长，你是不是都看到了？”乔安安整个人都靠在周韩的怀里，一手环在他精壮的腰身后，一手玩着他的衬衣扣子。

“嗯，看到了。”周韩回答，xiong腔里传来嗡嗡的回响声。

“那你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周韩抱着她，在她额角亲了亲：“你想说我就听，你不想说我就不问。”

乔安安觉得周韩这人很聪明，但是也很狡猾的。其实他心里是想知道的吧，哪个男人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女朋友有意图的时候心里不好奇的？偏偏他就是不问，几次三番的被人示威他还是不主动开口问，倒是她自己忍不住想主动说了。

她心里就是藏不住事，特别是今天周瑾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他不好看的时候，她还有些内疚了似的。

“我想说。”乔安安开口，“不过这个故事有点长，你不要觉得不耐烦才好。”

“有多长？一个晚上能说完吗？”周韩的声音悠悠传来，在狭小的空间里真实而动听。

一个女人到了愿意跟你分享她心底最深处的故事的时候，这是跟她愿意把身体交给你一样感动的事，所谓的身心交融说的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情景呢？

回到别墅，两人洗了澡就躺在床上讲故事。

乔安安侧躺在周韩的怀里，平静地说着她跟周瑾曾经的点点滴滴。事无不可对人言，何况是过去的事。

周韩抱着她，一只胳膊枕在她头下，另一只手环在她身后，大手轻轻地摸着她柔软的秀发。耳边是她低低嗡嗡的声音，他心里有些波动。在她的青葱美好的岁月里是另一个男人陪她度过，虽然这令人有点遗憾，不过现在她可是躺在他的怀里，既然她的现在和将来是属于他的，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呢。

乔安安觉得自己要说好久，毕竟是二十多年的事情，可是真正讲述起来速度却极快，不到一个小时她就说完了，而且状态就好像在背诵一个故事，不带感情不带情绪的。

“我说完了，接下来该你说了。”乔安安说完后从周韩怀里抬头，星眸亮亮地看着他。

周韩看着这个想跟他等价交换的女人，他有一种被坑蒙拐骗了的感觉，原来听她的故事是有代价的啊。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追求者太多不知道说哪个好啊？”乔安安食指在他xiong口点了点，心里还有点醋意的说，小女人的心xiong嘛。

“哪有那么多。”周韩辩解道。

“我才不相信呢，你这样的男神肯定追求者能从学校门口排到你家门口。”

“男神？”周韩反问。

乔安安撇嘴，市长真是个萌物啊，不知道苗侨伟是谁还不知道男神为何物？真是out了。不过还是耐心地给他解释了一下。

周韩思忖了下：“我只交过一个女朋友，是大学时候的同学，不过后来我去部队，她出国，然后我们就分手了。”

“因为经受不住异地恋的考验？”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周韩有点头痛的用手碰了碰额头，这事对他来说真是个奇耻大辱，“因为她……爱上了别人。”

“啊？”乔安安撑起身体看着他，“你被甩了？”

周韩脸上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但这装出来的可怜没有得到乔安安的同情，她还在八卦地追问：“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啊，连你都敢甩？那个男人一定也是个男神。”

“不是。”周韩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是个女神。”

乔安安这回就有点反应不过来了，半天才转过弯来，然后抬手捂住嘴往后一倒，眼睛盯着天花板哈哈哈狂笑起来。

原来市长不是输给男人，竟然是输给女人。

周韩见小女人笑得那么放肆，伸手在她腰上掐了一下：“别笑。”

但是没有用，她还是狂笑不已，周韩无奈，只好使出杀手锏，翻身压在她身上，以吻封缄。

第39章

在周韩的世界里,他一直处在一个令身边人瞩目的位置上，无论是念书的时候还是工作之后，本身的出色还有不一样的家世背景，令他一度成为天之骄子一样的人物。因为一直处在在这样的状态里，他也就习惯了被人认可和肯定。

所以,倘或不是因为经历过那场失败的恋爱,他真不觉得有什么事能令他否定自己的。

以他自身优秀的条件,被女人甩是跟天方夜谭一般的事情,什么样的女人舍得甩他，不过上天还是戏剧性了一把,他被甩了，对手不是某个比他还优秀的男人，而是女人。

周韩无话可说，因为没有可比性，他连给自己的申辩的话也懒得说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谈感情，看来打击也不是没有的。

所以当那一天，听见乔安安在背后议论他是攻还是受的时候，他真是不想记住她都难了，然后她就真的被他记住了，记进了心里，现在被他拐带上床抱在了怀里。

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生命里出现都不是无缘无故的吧，所以在他来h市的第一天，他就以很奇特的方式遇上了她，注定他们是要牵扯出一段风花雪月的。

不过，这很好，至少这次遇上了对的人。

——

投标会过后，城郊改建项目正式启动，耀天那边开始跟住户谈拆迁条件。

乔平平家的制衣工厂也在拆迁范围内，这几天夫妻俩正为这事犯愁，因为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厂房。乔平平给乔安安打电话，想让她托托周韩的关系，看能不能帮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

乔安安有些难以启齿，倒也不是不好意思在周韩面前提要求，而是这阵子他太忙，忙得近乎焦头烂额了。机场的施工现场出了一次小事故，工人闹事要赔偿的事才刚刚解决好，这边拆迁工作又闹出事情。

历来拆迁工作就不是个顺风顺水的事情，出那么一两个钉子户实属正常，不过这一次起了冲突。那户人家是个大户，亲戚兄弟一起几十口人，仗着人多胆子大，跟拆迁人员起了冲突，虽然没有出人命，但抱着小伤躺在医院不出来的是有的，还闹哄哄地说要上访。

周韩接完底下人汇报的电话后，倦怠地摁了摁眉心，靠在椅子里闭了闭眼。

季丛山走进来，问他事情的处理意见，末了还有感而发地叹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激进冲动啊。”

在城郊改建项目上，季丛山和他是有分歧的。季丛山的意见是分两次规划，而周韩的意思是一次性规划，把沿江地区一起圈进来，这样更加一体化。

后来会议表决，通过了周韩的提案，季丛山的脸上就不是很自然了。

如今出了点小纰漏，季丛山此刻说这话就显得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周韩看了眼腕上的手表，长指在桌上敲了一下：“晚上我找顾凯风谈谈。”

季丛山幽幽地看了他一眼，用长辈人爱惜晚辈人的口吻说道：“快下班了，你也要注意身体啊，最近看你挺cao劳。”

周韩唇角扯动笑容回应了一声：“季书记有心了。”

季丛山走后，周韩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然后打电话给顾凯风约见面时间，然后又给乔安安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哦，我今晚回姐姐家。”乔安安在电话里说，因为乔平平还在为厂房的事烦恼，她就算帮不上忙好歹也回去关心一下。

“市长，你也要注意休息啊，你最近都有熊猫眼了。”

周韩原本倦怠的情绪在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有消减的趋势，虽然也不是什么赞美他的好话，但是听到她的声音，想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情就会不知不觉好起来。爱情让两个原本不认识的人产生好感并且互相依赖，逐渐形成习惯慢慢将对方融于自己的骨血之中，成为忘不掉，舍不了的习惯。

“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周韩在电话里嘱咐道，朗朗的声音里听不出前一刻的倦怠。

乔安安忍不住嘴巴弯了弯：“市长，你真啰嗦。”她此时正在肯德基买奥尔良烤翅，是给苏骏带的。没有东西空着手进门会被那小子歧视，她已经被他冠上重色轻友的罪名了，不想再被多加一通罪。

打包的服务员听她说市长，手里的动作明显一顿，抬眼看了她一会儿，心生怪异的表情。这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跟市长是什么关系？还说市长啰嗦？

乔安安现在已经习惯别人这样的眼神了，所以她熟视无睹，接过打包好的东西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轻车熟路到了小区，坐地下停车场的电梯上楼，一出电梯口才迈开脚步就看见前方姐姐家的门口，两个人站在那里正说着话。

一个是她姐夫苏远宏，另一个竟然是周瑾。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事，脸上都是带笑的表情。

“谢谢你啊，周总，你真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了。”苏远宏说。

“没什么，互惠互利罢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周瑾转身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原地多时的乔安安，周瑾也没有说什么，朝她看了一眼后往隔壁走去。

乔安安跟在苏远宏后面进了屋，然后就看到乔平平坐在沙发上，貌似在生气。

乔安安把手里打包的烤翅递给苏骏，半开玩笑地说了句：“苏骏，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了？”

苏骏瞥一眼他爸，辩解了一声：“不是我。”接过东西进房间前好心提醒乔安安“老妈生气中，今天没做饭。”然后抱着他的奥尔良烤翅进房间独享去了。

乔安安蹭到沙发那里坐下，身子往乔平平身上一靠，双手勾着她的脖子一边晃荡一边哼哼唧唧开口：“哪个没眼色的呀，敢惹我花见花开，人见人爱的姐姐生气，拖出去斩了。”

乔平平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女人，生气不过就是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不动弹。不过这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杀伤力的抵抗方式却每每让苏远宏束手无策。

乔安安此刻就频频接到苏远宏投来求救的视线，她朝苏远宏眨了眨眼睛，继续晃她姐：“唔，大乔美女别生气，气出皱纹谁如意，苏大帅哥真帅气，回头再找第二春……”

乔平平绷不住了，噗一声笑出来，然后又板着脸说：“他有本事就去找第二春好了，谁稀罕。”

苏远宏赶紧走过来，抱住老婆接话：“什么第二春我才不稀罕，乔平平女士才是我今生最稀罕的人。”

乔平平唾了他一口：“油腔滑调。我跟你说你这事就是做得不妥。”说完看了乔安安一眼。

苏远宏也看着乔安安，解释性的开口说：“是他主动找我的，难道我还能拒绝？何况我们不是正愁找不到地方么？”

乔安安见他们俩都拿眼睛看自己，觉察这事似乎与她有关，于是问：“到底什么事啊？”

乔平平和苏远宏对视一眼，然后说道：“你姐夫租了周瑾在西郊的仓库做厂房，我让他拒绝，结果他还把定金给付了。”说完又睨了自己老公一眼，好像很不解气。

苏远宏立刻接口：“我觉得大家在商言商，反正我又不是白用他的地方，大家公平交易，并没有占他多大便宜。”

乔安安这下心里明白事情的缘由了，乔平平定是顾忌着她的关系才不想跟周瑾有所牵扯，只是苏远宏说得也在理，何况跟周瑾有纠葛的是她，跟乔平平夫妻俩本就没有关系。

“姐，姐夫说得对，在商言商，我们也没有占他多大便宜，你们也不要因为我觉得不好意思，我跟他的事早就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要想太多。”

话虽这么说，但乔安安心里还是有想法的。周瑾这是顾念旧情对她家人施舍好意还是觉得曾经亏欠于她心里内疚想弥补？但无论哪样对她而言都觉得膈应。

——

周韩回到家已经差不多十二点了，洗完澡后出来躺在床上，看到手机里有个未接电话，是韩佩佩打来的，时间是在五分钟之前。

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事，是不是那一天终于来了？

他拨了电话过去，心里带着对那个可能性的猜测和期待。

两声提示音后，那头传来韩佩佩带着哭腔的声音：“周韩，不好了，你爸爸刚刚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果真如他所想，周韩的唇际露出一丝淡讽的冷笑，韩佩佩现在是要跟他求救吗？好可笑，好狗血。

“……现在该怎么办啊？周韩……”韩佩佩在那头哭哭啼啼的声音让周韩心里着实不耐烦，差一点他就要忍不住朝她吼，我是多么期待这一天啊，你竟然还来向我求救？

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这样的冲动，平复了一下情绪，开口的声音却是凉凉的不带任何温度：“给陆部长打电话了吗？”

韩佩佩大概是让悲伤的情绪给蒙蔽了心智，完全没有觉察出他淡然的口气，只是哽咽了一下说：“已经打过了，说会尽力……”说着顿了下，“能想到的关系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了，但是……”

但是遇到这种事谁不想明哲保身啊？笨蛋才会冒着被连累的危险挺身出头，就是血缘至亲也巴不得撇清，这道理韩佩佩这么精明的人自然是懂的。

按常理，周韩本应该安慰“母亲”两句，但是此刻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他的沉默倒是让韩佩佩误会了，以为他这个反应是因为担心自己的父亲，下一刻竟然还宽慰起他来了：“你也不要有压力，刚刚你爸爸跟我说了，让你不要有思想负担。”

呵，父子情深？

周韩心底又是一阵冷笑。如果真是这么情深，当初怎么舍得那样对他的母亲？在这三十多年里他到底是以怎样的心态来面对自己的儿子的？有没有产生过内疚，哪怕是一点点。

还有韩佩佩，在这种时候居然还在安慰他，他差一点都要感动得以为她是个本性善良的女人了。

这个晚上，周韩一夜未合眼。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怎么样才能文思如泉涌啊？听说霸王出水能治愈，乃们快来治愈我吧。这几章有点平，明天市长吃大餐好咩？噗，我真邪恶啊。

第40章

周韩和顾凯风一起去医院看望了那个躺在医院里不出院,还扬言要去上访的伤者。两位大人物一出马，事情妥妥搞定了。

市长亲自来看望,集团总裁亲自送来了赔偿,并允诺项目竣工后会在新建成的高级会所给他们家里人安排工作。得到这样的厚待,哪个不长脸的还能继续闹下去。

这家人在那一带本是最难缠最横行的，他们一点头,其他人的工作就好做的多了。

乔安安跟周韩一起去的医院，刚刚下车的时候她就看到了周韩不太好的脸色。因为外人在场她也不好上前说什么，等到出医院门口其他人告辞离开后，她才走上前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胳膊。

“昨晚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乔安安看着他那张略带疲惫的脸，心里有点隐隐作疼。

他一向清明的眼睛此时带着几点猩红的血丝,下眼睑那里还有淡淡的乌青没有褪尽。虽然整个人看上去并不是一副不良于行的样子,可她还是能觉察出他内心的那种倦怠和疲乏。

“的确是没有休息好。”周韩倒也不否认，不过看着她的时候眼里还是蕴着笑意。

“中午回去好好休息。”乔安安仰着脸，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已经进入夏季，作息时间改为夏令时，他中午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可以休息一会儿。

周韩却两手一摊：“不行啊，中午还要跟顾总谈谈工程进展方面的事，下午还要开会，晚上……”说到这里，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带着歉意的样子看着她，“晚上还有饭局，今天还是不能陪你一起吃饭。”

心里不是不动容的，他竟然还在想能不能陪她吃饭，天知道她心里现在有多心疼他。他最近工作上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偏偏还有那没玩没了的饭局应酬什么的。成事的男人哪个的胃不是被酒精灌出来的？只是轮到她的男人，他还是免不了心疼的。

她伸手握着他的大手，像他每次给她鼓励和力量一样，放在手心里捏了捏。碍于这是在外面，她也不好表现得太腻歪，所以捏完后就立刻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