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相语灵兰（1/2）

古月灵兰闻言道：“公子也精通诗词？”

清一稍有犹豫，“呃……不能算精通，就是会一点儿而已。”

古月灵兰未有思索，却感清一自谦，只言：“那可否和我诗语一段月色？”

清一感到颇有压力，然不管说得好不好，总得应之，“好。姑娘先说。”

古月灵兰神识轻扫四方，后微仰观月，道：“星夜芦花秋未霜，月话山色共长廊。”

清一想了一会儿，道：“庭院晚景光射处，皓月千里万山妆。

古月灵兰听这一句，意境由小及大，再由近扩远，与自己前一句有逆行之妙，心中暗赞后接道：“山迎素鉴千重翠，宿影枝岸白鹭江。”

清一思境由山群一下被带到了枝影摇曳、白鹭栖息的江岸，由诗境接：“天鉴映江流波定，桂粟飘来满庭芳。”

古月灵兰心中亮了，虽神思空明，却有感这是一个诗文不亚于自己的人接的诗，她此时便又望望清一，看着他侧颜的清秀与鬓发的清顺，眼中带着些欣赏，缓道：“已经成一首诗了。”

清一回应：“古月姑娘意语丰富，在下勉强才接得，可惜我才疏学浅，没能成律诗。”

古月灵兰清音回韵，“我也没有起律，那太麻烦。我们是对接，时间所花也不长，自然看不得那么严整的格律。我只看诗中意境，你接得很好，而且最后对韵都押上的。”

清一略带羞涩推言：“让古月姑娘谬为称赞了。”

清丽之声再次响起，“不谬，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清一礼告之。

古月灵兰道：“清之为本，一者其号，天得一以清，神得一以灵。神者智之渊也，神清意平，和其用也。可有此意？”

清一感古月灵兰非常的文化底蕴，微笑道：“还好，在下想得没有姑娘丰富。从先贤之意。”

“先贤意若此，而概括远不及。”

清一思着，有点会意，微动作表赞同。

灵兰又问：“你法咒是怎么得的？”

清一于是把对风雅说的那些事大概说了一遍。

与古月姑娘交谈以及说事的过程中，清一常闻到兰香，但他一直用神于他处，这香味这时非但没有干扰他过分关注于古月灵兰身上，反而让他头脑清晰，思路清楚；处兰边久了而不知其香，之后也就若忘了此事。

古月灵兰听完，对清一的父亲以及那些情况，却一点不像风雅那般惊讶，犹然澄思明澈，宛若仙月静常，好似难事怪事皆未能扰动她分毫。

清一见她没什么反应，反觉她一身恬静虚寂，有点奇怪外，便也沉默了。

灵兰心修已离却凡俗，看似静无反应，实则随时都在觉知。现以恬寂之觉，微仰圆月，月辉投射在灵兰素白丝绸上清柔散放，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灵兰才轻吐一句：“我知道了。”

清一对古月灵兰这状态有种说不出来的玄妙感，此刻又见她于月辉中的仙美，不自觉赞道：“古月姑娘，你有月光的感觉。”

“是吗？有好些人也这样说过我。”灵兰清淡道。

不仅是月光，还特别的仙！清一心里默念了这句，他感到灵兰身上那醇富不可抑制的仙家气韵，由于灵兰出音总如圣音，又忍不住问：“我还想问姑娘为何声音如此清音，总带些回响？”

灵兰道：“修碧天九霄经修出来的。”

清一知觉中顿即生出一种触动感，“原来《碧天九霄经》竟还有这种功效！”说着他念想到些事，接着道：“我记得《碧天九霄经》是一本功法书，上面应该都是玄逸真人很厉害的功法，难道《碧天九霄经》除了教功法外还教别的？”

“嗯，功法从基础的到上乘些的都有，并不都是多厉害的。但《碧天九霄经》论理，教人修身、修养心性反而居多。”

清一叹道:“真不愧是圣人写的书。那可否给在下讲一点儿其中所教之义？”

灵兰道：“人生在世，触物着染，大千世界，形形色色，我们外缘接物，常识认种像，待人处事，又生出种种情绪念想。事物繁多，念像积存，渐至浮思万千，逐迷而不返；欲念妄想交杂，奔波追劳积累，喜怒哀乐过度，纵情恣欲，成死厄病本。修行之患，亦着于此。故《碧天九霄经》中写道：‘和心静虑，去思收念。猿猴跳扰，缚其顽劣，意马奔驰，治之乱狂，摄心勤策，至于纯熟……心平不为外物所累，虚者可达嗜欲不载。’”

清一闻言心中有些惊然，自己也常妄想纷飞，念念纷乱。然现在听得只是有一些懂，又有些不懂，感觉古月姑娘所讲，已经超出自己以前所学了。

古语有言：“常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行此十二少者，养生之都契也。多思则神殆，多念则志散，多欲则损志，多事则形疲，多语则气争，多笑则伤藏，多愁则心慑，多乐则意溢，多喜则忘错昏乱，多怒则百脉不定，多好则专迷不治，多恶则憔煎无欢。此十二多不除，丧生之本也。”

常行十二少，避为十二多，只是《碧天九霄经》中的意义比此更胜得许多了。

他恭敬道：“多谢告知！此番话，对在下也是惊醒。不过恕在下愚笨，有些地方，我确实不懂。仅能感觉到一些。其中所授之意，还得多加学习才能明白。”

灵兰问：“你以前没有修过心念吗？”

清一答：“对于念虑这一块，修得很少。”

古月灵兰听后，静默。

过了一会儿，她道：“你明天和我一起去水月湛光国吧，正好我也在找玄逸真人。我本打算在家呆几天再走。”

清一顿生激动，转念情绪又落，“这怎么好呢？你方才回来，按自己意思办就好，我不方便扰乱你的日程的。”

“没关系，你的问题时间并不多，访真人还未必能如愿找到，生死攸关，耽误不起。”

古月小姐好仁义啊！清一心生感激地默叹。灵兰冷颜不笑，清一却感到莫大的好感。

不过他转念想到些疑惑，问：“古月姑娘，为何经书在你这儿你却还在寻找玄逸真人？不知你是如何得到的？”

“经书是以前我在水月湛光国时，于一处水瀑洞天得到的，并不是接自玄逸真人之手。那个地方那时候没有人。”

清一疑惑、不解，为何书不在玄逸真人身上，却在一处洞天之中呢？

灵兰此刻却问：“你是如何知道书有功法内容、并属玄逸真人？”

清一答：“我在一本功法录上看到过，记得当时明确记录了《碧天九霄经》是玄逸真人着的。”他这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些曾于正道哥那里了解到此经时的情景，又想到之前古月族长所言，惑道：“怎会书中没署名呢？”

灵兰轻盈默声，未知其所思，倒似对这个问题并不在乎。

清一此时想看看《碧天九霄经》，但想着一来就这样请求，恐怕无礼与唐突，就暂时消褪了这个念想。

灵兰随后道：“我们先去寻吧，有什么疑惑之后应该会解开的。”

“嗯！”清一觉得很对，欣然点头。

之后清一与灵兰约了明早巳时，辞谢灵兰后回了客栈。他自来到清月族后，感此地安全，又换了衣服，已没背凝风护云剑，将其收起来了。

第二天，清一退了房，提早来到了古月家门外，觉时间早了点儿，便先在外等。

庭内，古月灵兰对几位小鬟交待了些事后，便又去了古月瑾那里。只见她于庭院中一跃飞空，连起流碧烟霞，渲美庭空一片，几秒钟即于较远处空中又踏御烟霞落下，从此处到了族长所在处，景象引得清一注意，看得清一仰叹：“古月姑娘真好功夫！”

另一边，灵兰和古月瑾说了一下，留了一个蒲公英宝盒，约十几分钟后，落霞回到古月家的庭院里。

清一再待得约十分钟后敲门入内。

灵兰打理好后从自己房门走出，在庭院里白袖之手斜扬，向东南一指，一道蓝气射出，于那凤栖山上，氤氲一片天蓝流绕，不久，一只红霞异彩的凤凰飞来，于院中古月灵兰旁停落，清一惊呆。

由于之前栖于山，凤凰一来，随带着数千只飞鸟，不计路上与上空在飞的，院中亦有数百只，各色各样，在它与灵兰周围盘旋。灵兰仙立其中，素白上褶丝绸长裙微飘滑美。

灵兰转侧，抚了抚凤凰背上的羽毛，对它道：“彩丽，昨天睡得好不好？”

彩丽，灵兰对此凤凰的简单称谓。

彩凤清鸣一声，凤冠微摇，精神抖擞，灵兰懂其意，又抚了抚，便轻跃浮上，坐于它背上，对清一道：“清一，上来！”

对这么大一只凤凰，以前都是听说，如今更是平生第一次见，清一还没缓过神来，这时听灵兰在叫他，思维和身体都抖了一下，意识才离开、活动起来，“哦！……哦哦哦”也许是在古月灵兰面前，又是凤凰场面、仙神感的笼罩下，他好像有点怂，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地、小走几步摸着凤凰准备攀爬上去，片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用功力腾起来，这才蓝云而起，却又有点犹豫，然后才在古月小姐身后坐下。灵兰看在眼里，领会些他这状态，并没起声色。

灵兰驾凤起。彩翼如霞，长尾飘飘，凤凰飞去。小鬟们议论纷纷。

路上，由于靠古月女神近了，又是迎风，那叫个兰香馥郁。清一一吸，她身上的兰香就进入自己体内，一呼，兰香就出于自己口鼻，一呼一吸，那香气都在自己体内循环，简直就像在兰花丛中！加上清一从没见过、亦没坐过凤凰，本就紧张，古月女神又就在身前，风将女神的垂顺之发向后撩飘，每时每刻所见都是灵兰清纯卓绝的背影，每时每刻体内都是灵兰的味道，不像昨日，他与之交谈，注意并不多在古月姑娘上；清一越来越紧张，随着呼吸香气的循环，变得身上开始出汗，手心手背都出现冒汗，只好立即往后挪一点，并把视线移开，向灵兰斜侧边望去，如此望着前方，以期分散注意力，可效果仍是不好，以致于之后他苦撑按着凤凰，想着怎么合适地离开这个处境，呆滞地看着前方。